RuYan予珩

《白梅赋》 灿白 短篇 甜

文/RuYan予珩

灯火初上柳梢头,灯下恰逢人声宣。
金陵一年一度的花灯节,今年尤其热闹,几乎万人空巷,不得不说今年举办花灯节的勋贵也是下了功夫了,整个金陵的人家好似都沉浸在花灯节之中。

整条街各种叫卖的小贩,一晚上就能赚个盆满钵满。三口之家带着还在牙牙学语的孩子,买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还有哪家的小姐蒙着面纱溜出家门偷偷的会情郎。

横穿金陵的洛水河上此时停着各种各样的画舫,里面丝竹轻纱,是那些上等人挥霍的好地方,富家子弟的销金窟。
其中最大的画舫上,人也是最多的。嘈杂人群中,时不时传来叫好和鼓掌声。

人群中正围着一红衣少年。
轻抚七弦,眉眼如画,那一身猎猎红衣,在这洛水河上似坠入人间的精魅,不沾染一丝烟火气息,美若似仙。

不知何时人群的最前排站着两个不凡少年。其中一个俊秀无边,一眼瞧出该是谁家的贵公子,通身的贵气在这俗物金钱中仍是出挑。
另一个瞧着更多的便是冷气了,一身的玄色云纹锦衣,摆着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
正在抚琴的公子只看了这两人一眼,嘴角微勾,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笑意,手指却翻飞不停。

一曲完毕,众人发出不绝的叫好声。
红衣公子起身朝众人微微俯身示礼,转身就要离去。
哪知那位小公子冲他喊了一声,“公子可是这归鸿舫上的鹿公子?”

红衣人又回头冲小公子笑了笑,那一笑眼角微垂,自有一番韵味却丝毫不显女气,“公子当认如何?”说完衣袂轻挥,临走前看了那旁边的锦衣男子一眼,视线落在他腰间,此次却笑出声来消失于众人视线之中。

又说那锦衣男子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腰间,他的腰间没有别的装饰品,玉佩都无一个,就像他本人一样清冷不宜亲近,腰间却系一水红色香囊,仔细看却能看出上面歪歪扭扭绣一贤字,像哪家小孩子玩闹留下的作品。

旁边的小公子看他出神,拿手肘捅了捅,“走了灿烈,一会儿宫门落锁了。”
男子应了声,最后又看了一眼他离开的方向,跟着那小公子下了画舫。

红衣公子通过另一个方向进了画舫尽头的房间。
房间里桌前正坐一男子,茶香袅袅。
红衣公子笑闹他一眼,“归鸿鹿公子竟躲在这里品茗,却让我这个苦命人替你去前面抚琴,好算盘啊!”
那男子拿起桌上的茶杯替他斟满,“大名鼎鼎的贤公子难道替在下抚琴一次就招架不住了吗?”
“你知我不是那意思,只是这金陵里的人罢了,如果让他们知道我不是你,怕是又要抓着我爹弹劾了。”
轻笑出声摇了摇头,“那便是鹿某的不是了,那就以茶代酒向贤公子道歉。”
二人气氛融洽,夜深了,伯贤也作势要离开。
开门前,听见在身后鹿晗问出声,“听说刚才碰到吴世勋了??”
闻言伯贤落在门栓上的手轻了轻,“自然,那混世魔王还到处打听你呢,这不,这次主意倒却打到我头上了。”
鹿晗放下手中的茶杯无奈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任他去闹吧,不过是图一时新鲜,时间长了自然就好了。那他旁边那人你知道是谁吗?瞧着也不是普通人,却不知是哪家府上的公子。”
伯贤听他提到那个人,“急什么,凭你的本事还不能知道吗?”
“好了好了,你赶紧走吧。”鹿晗也有点受不了边伯贤总是打趣他。
伯贤笑笑,拉开门离开了画舫。

想着鹿晗最后的问话,伯贤在暗夜里悠悠骑马打街过,已是夜半,街上自是无一人。
那个人是谁?
朱唇微启,那一声低微的呢喃,被风扰乱于夜中。
“朴灿烈。”



天锦国当今皇帝有六子,其中大皇子、五皇子为庶子。
二皇子为太子,皇后所出。
三皇子早夭。
四皇子为淑妃所出,并也是在朝中与太子敌对,皇位的有力竞争人选。
六皇子朴灿烈,为皇帝最小的儿子。
按理来说六皇子其母德妃,为四妃之首,地位仅在皇后之下,对皇位的竞争力应该大于四皇子。按照皇帝的说法,这个儿子无心皇位,从幼年开始,此子性子孤冷,从不会在朝中结交大臣权贵,并且对国家大事点到为止从不过多参与,其母在后宫之中也从不争宠,尽心尽力辅佐皇后掌管六宫。
是故皇帝从小看到大的最为对皇位没有威胁的便是这个小儿子,对他竭尽慈爱,只不过正主表示不想搭理他。
朴灿烈越是对自家爹不热络,那个皇帝爹对他越是放心,越是上赶着热脸挨冷屁股。

其实皇帝认为六个儿子中就数小儿子拥有帝王之才,从启蒙开始便对他悉心教导,甚至是曾经的太子太傅也被皇帝打发去教授这个儿子。

五岁时,那太傅奉命来教导六皇子。
那天朴灿烈正在德妃的监督下乖乖写字,屋里的银丝碳烘得他整个人昏昏欲睡,突然一阵冷风赶跑了睡意。

朴灿烈多年后再回想起那一幕,记不清太傅和母妃都说了些什么话,只记得那太傅进门的时候手里还领着一个孩子。
那孩子在见他的时候并不怕生,冲着他一张面瘫脸咧出了个大大的笑脸。
弯弯的下垂眼,再加上笑起来自动变方的嘴巴,突然觉得以后和这个小孩儿在一起应该会挺有意思的。

五岁的小孩子之间没有隔膜,纵使是对待别人冷冰冰的六皇子,在面对那孩子的时候态度出奇的软,也能和他玩到一起去。

趁朴灿烈练字的时候把热乎乎的糕点端在他面前吃,也只有这孩子能干出来了。
时不时地抓一把泥巴就糊在朴灿烈脸上,也不见得他生气。
在朴灿烈练功的时候自己在旁边玩的开心,时不时还挑衅在站桩的朴灿烈。
也不知道这孩子的喉咙长得是有多深,那么一大坨东西说往嘴里塞这就塞进去了,有多少塞多少。
朴灿烈曾在心中偷偷评价,“此子乃怪人哉,吾恐不得与他作对,会吃大亏呀!”

这叫德妃宫里的人下巴都惊掉了,没想到朴灿烈还有好脾气忍受一个人频繁恶作剧的时候。
之后朴灿烈在皇帝检查的功课的时候,才知道那是太傅家的独子,边伯贤,送进宫来当他的伴读。
灿烈腹诽到,“好一个伴读,我看他是来给我添堵的。”
当然这话皇帝是不知道的,朴灿烈自然要扮演着一个乖巧无争,满腹才学却无心皇位的皇子。

“灿烈啊,为什么你的耳朵跟我的不一样吖?”边伯贤啃着手里的糕点,还不小心把碎屑掉到了朴灿烈面前的宣纸上。
朴灿烈淡定的拿手拂了拂,那糕点屑却是在宣纸上留下了一个个大大的油点子,“你以为像你一样,整天就想着吃和玩,本殿下是皇子当然要和你这种普通人家的孩子有点不一样的地方,不然怎么对得起本殿下的高贵血统。”

边伯贤糕点也不吃了,剩下一半又扔到了盘子里,“切,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一个嘴巴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也没看你多长出来点啥!本来还觉得我们耳朵有点像才问你的,哼,坏人。”伯贤自己坐在那里嘟嘟囔囔说了好一通,朴灿烈也没听清他说了些啥。

之后边伯贤壮着胆子,一气之下把朴灿烈的功课给抢走了。
朴灿烈满院子追着他,最后才把那一摞功课从小魔王的手里抢回来。

“等本皇子长大了,有你好受的。”
“那等你长大了我也长大了,谁打得过谁还不一定呢!”边伯贤臭屁的在朴灿烈面前大言不惭。
“你……我以后一定比你厉害,都欺负回去。”
“那我等着呦,不过现在你还是得受我欺负,嘻嘻!”

两个小孩子没有营养的战书就这样记下了,其实朴灿烈之后才反应过来,他有跟着师傅学武功,为什么当初还每天要遭受边伯贤的欺负,想不通想不通……

孩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每天打打闹闹,一晃一年时间过去。

这天边伯贤进宫,朴灿烈从早上一见他就发现他整个人蔫蔫的,怎么逗他也提不起兴趣。

朴灿烈在傍晚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一天都这样过来,他要憋死了。

哪知朴灿烈刚刚问出口,边伯贤小嘴一瘪,眼睛里马上蓄满了泪水,委委屈屈的叫灿烈登时心都软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

“朴灿烈,我要走了,我爹要把我送到深山老林里去学武功,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说我会不会被黑熊叼走了,被老虎吃掉,见不到你了,灿烈,呜呜……”边伯贤哗得一下哭了出来。

朴灿烈平时也没见过人在他面前哭,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伸着小手一下一下拍在伯贤后背上,可不知怎的这孩子还越哭越大声,不得已朴灿烈那双小短手一伸把边伯贤整个人抱在了怀里。
抽抽搭搭地哭着,边伯贤吸了吸鼻涕,小肉手从怀里拿出一个皱皱巴巴的东西,像个小布包。
“你闲着揣个布包在怀里干嘛?”朴灿烈这人比较直,想什么就问什么话。

边伯贤顿时不乐意了,把东西往他身上一甩“爱要不要,我昨天绣了一晚上,眼睛到现在还疼呢,你这个坏人。”

朴灿烈把那东西整平了,才看出来是一个香囊,上面歪歪扭扭绣了一个贤字。

“朴灿烈你一定不能把它弄丢了,长大以后我回来了,那样我就能一眼认出你了。”

朴灿烈紧紧捏着手中的荷包,重重的点头。

那个荷包里只是装了几片白梅。

皇宫里有一片白梅林,两个孩子都算喜欢梅花,于是把那里当做了两人的秘密基地。

边伯贤临走那天,正逢下大雪。满天飞雪,怎么看都像边伯贤与朴灿烈道别那天落的一地梅花。

上马车后,太傅大人已经吩咐车夫出发,边伯贤在车里听到声声呼喊。
掀开车帘往后看,发现是朴灿烈让教习他武功的师傅骑马带他过来。

朴灿烈从马上飞奔下来,从马车窗冲里面的边伯贤说话。
将一个水红色的荷包塞进了边伯贤手里,“给你的,你以后也要带着,那样的话等你回来了我也能一眼认出你。”
“这是你绣的?”边伯贤看那上面比他还惨不忍睹的烈字,委实大大惊讶了一次。
“是又怎么了,你爱要不要,不要还我。”
“要要要。”

朴灿烈傲娇了,可边伯贤心里可是要乐开花了,这么一想,去学武功也不是一件坏事,还能得一件朴灿烈亲手绣的的礼物。

边伯贤走了,留朴灿烈一个人在后面盯着马车越走越远。

“殿下该回宫了,不然陛下会责怪的。”

朴灿烈直到马车看不到了,才跟着师傅又回宫。
今天本是跟皇帝求情才能让他出宫,代价便是要交十篇策论。
不过总归是见到人了,值得。

“边伯贤,你可千万不能忘了我,我就在这里等你,在我们两个的秘密基地等你回来。”

本是总角年少
却如那一地的梅花
时刻入我梦中来
十载光阴心心念念
我的少年
早已思卿如画
恋君如狂


眼看着又要入冬了,天气又一点一点凉了下来。
朴灿烈还是一如既往地每天寅时起来练功。

最近德妃宫里的人都在私底下偷偷讨论关于这位主子的事 。
其他皇子是十七,十八就出宫建府,唯独这个六皇子今年二十了,既不出宫也不娶妻。
这叫金陵城里的百姓还有朝中大臣们时不时就要聊一聊这位皇子的八卦,分分猜测这皇子是不是有不为人知的隐疾。

灿烈的皇帝老爹也偷偷地探过他的口风,套过他的话,无一例外的叫这个儿子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一直到人都走出去好远了,皇帝才反应过来又叫这兔崽子给摆了一道。

吴世勋踩着昨夜刚下的新雪进宫来找朴灿烈。

要说这吴世勋本是开国将军的后代,其父吴将军镇守天锦与南诏边疆,也算是一代丰伟人物,偏偏他这个儿子吴世勋每天不务正业,都成了这金陵城里的混世魔王了,最近又跟在鹿晗身后,一副狗腿子的讨好模样。

上次为了见那归鸿鹿公子一面,愣是求皇上要到了花灯节的承办资格,皇上也正好缺这出血的冤大头,乐颠颠地就把花灯节交给吴家来办。

可怜吴世勋被自家娘亲知道后,在家里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床,一能蹦哒了就来找朴灿烈。

“可惜上次没见着鹿公子,现在又不见我,白花了小爷那么多银子。”吴世勋自己在感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追个媳妇怎么那么难,旁边的朴灿烈理都不理他,导致他最后也没有伤悲春秋的心情了。

可转念一想又不对,“那上次的人不是鹿晗的话,那能是谁呢??”
“管人家是谁,反正鹿晗是不会理你这个毛头小子的。”朴灿烈在旁边临摹这大字,吴世勋凑过去看一眼,发现他写了个边字。

“一看你这字我倒想起来了,我娘前两天跟我说边家那个小公子回来了,让我有空去跟他交流交流感情。我倒是行,可人家是名动天下的贤公子,怎么能看得上我这个小虾米。”

朴灿烈刚刚蘸满墨汁的笔不禁一抖,一滴浓墨晕在了雪白的宣纸上。
那上面只一贤字,笔锋圆滑,但细看之下却处处锋利,杀机四伏。

“你说什么?”

“嗯?哦,我说边家小公子边伯贤回来了。
灿烈,你怎么了?”

“没事。
你先回去吧。”

吴世勋还没搞懂,朴灿烈就把他踹出去了。

朴灿烈那天晚上一直没从书房里出来,宫里的下人也不敢去打扰他。

夜半,伯贤刚熄灯屋里突然闪出一个人影。
多年习武使得伯贤迅速出手,招招冲着要害部位,可不出十招就被那人扣住双手被锁在身前动弹不得。

“是我。”熟悉的嗓音传来,叫伯贤不断挣扎的身子一下僵了下来。

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灿烈?”

“是我。”

两个是我,可伯贤的前后心境完全不同,瞬间被巨大的狂喜所淹没,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这么多年的相思终是圆了心愿。

映着烛光看着多年不见的人,抚上那已不在稚嫩的脸庞,他的灿烈长大了,也长高了,现在自己也打不过他了,小时候老是被自己欺负的胖小孩,长大了啊。

这幅场景似真似幻。十四年多少午夜梦回,两人都在期盼这次相见。
今天终是见到了。

————

马上到年关了,全国各处也在紧锣密鼓的准备起来。
表面的风平浪静,不代表私下的国泰民安。
吴将军早在年关前传信回来说,南诏这几年一直在蠢蠢欲动,大概到明年开春,等到他们这几年休养生息好了,之后就会毫不犹豫回挥兵北上,攻打天锦。

在天锦与南诏的一系列归商之下,最后达成一致协议——联姻。

南诏王只得一公主,所以这南诏驸马只能是在天锦朝臣家挑选。

而家世最合适婚娶,年龄适宜,最适合的大家公子只有边太傅的儿子——边伯贤。


今年的年关金陵好像格外热闹,城内到处张灯结彩,透露着浓浓的年味。
不明原因的人互相打听才知道,今年在年三十那晚天锦皇宫内要迎接从南诏而来的使臣,所以今年的年关皇帝才下令要办得热闹。

年关,皇宫内。
皇宫内各处张灯结彩,大红的锦绸几乎要把宫里每一个角落都要装扮起来,各个绢花灯笼照得皇宫恍如白昼。

葡萄美酒夜光杯。
席间推杯换盏,皇帝和南诏使臣之间一派和谐,笑声不绝。席中一众大臣也在尽力复和,倒也仿若老朋友之间久不见面的热络之感。

边伯贤老老实实坐在边太傅身边,如果忽略那位使臣时不时飘来明显露骨的暗示,还有旁边的注视,这一餐倒也是吃的极为舒坦。

前有使臣,旁边还有个朴灿烈,那灼热的目光,让边伯贤想忽略都难。

朴灿烈坐在伯贤斜对面,从开席一直到现在目光始终黏在伯贤身上,伯贤越是淡定的吃东西,灿烈就一杯一杯不停地喝着茶,盯人的视线就越热烈一分。

上面的皇帝和下面的朝臣在不停地调动着氛围,朴灿烈身边仿若千年的寒冰,让人一靠近就能冻出个好歹。

“早就听说贵国的边伯贤公子名闻天下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来了。

殿中一瞬之间的静默,还是皇帝化解尴尬的一声爽朗的笑。
“那是当然啦,自古英雄出少年,边太傅,你这个儿子可是比朕的一个个皇子要强多了。”

边太傅自然不会把皇帝的这一番夸奖当真,却还是要起身客气客气。

可南诏国使臣可不是来看这一出君臣和乐的戏码的,“皇帝陛下。”那使臣从座位上起身到大殿中央向主位上的皇帝行了一个似是南诏国的礼节,“陛下,在南诏就曾听闻贵国边伯贤公子高风亮节,名扬天下,举世无双,上有治国平天下之谋,下有拯黎民于水火之才,故本国公主在听说了边公子的事迹后不禁产生了爱慕之心,望陛下成全公主的拳拳爱意。”

尽管事前知道这南诏国是何居心,可事到眼前朴灿烈在席上强迫自己冷静,不然他真的能上前把那劳资使臣丢出宫去。
手紧紧攥着手中茶杯。

高坐龙位上的皇帝出声问道,“边伯贤,你可愿意?”
席间边伯贤一直笑眯眯地坐在边太傅身边,好似两个国家在谈论的人不是他,闻声,从席间起身一撩衣袍,跪于殿中,“臣愿意。”

朴灿烈随着那一声回答落下,手心张开,手中的茶杯化作一束齑粉,散于空中消失不见。

夜半,宫门早已落锁,各宫也在赴了一场堪比鸿门宴的晚宴后也都早早疲累歇下。

夜半无月光,凛冽冬风吹散了白日里喧嚷的热闹之景,天空中飘飘零零又下起了小雪。

宫中有一处白梅林,因地处偏僻常年也无人踏足,所以更显得静谧幽然。

“你却是知道了,为何还答应去南诏?”
“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总归是我还能帮你去看看,别的人总不会像我这样向着你。”
“此去危险重重,不应当不和我商量就下此决定。”

“你知道的,无论我做什么你都应当猜到了,没有阻拦我不也是你默认的事了吗?”
黑衣男子一噎。
红衣男子还是嗤嗤低声嘲笑了他一下。

“放心吧,我会回来的。”

“我舍不得你。”男子眼中似有潋滟水光,那不是身为朋友的担心,而是身为爱人的牵挂。

边伯贤似是不习惯朴灿烈对他如此撒娇,无奈走上前踮起脚在他唇边印下一吻,“等我回来,好吗?我答应你,待到尘埃落定之时我一定会回来。”

夜加深了,雪也越来越大。雪花飘落肩头,给那一身红衣少年热烈张扬中填了一抹纯洁天真。

“你让我等了十四年,怎么?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还要我等?”朴灿烈没让边伯贤退开,一伸手把人禁锢在自己怀中。
两人气息交缠,唇齿相依,不分彼此。

“不会的,再等等。”边伯贤气息有些不稳,心想总归是他先对不住灿烈,如今更是任由着他越来越放肆。

“我要你,我要你在我身边,伯贤。”

雪渐渐停了。
回头望去,地上落了一夜的白,分不清是寒冷的白雪,还是情人呢喃一夜,落了一地白梅。

“伯贤,我等你,此后十年二十年,你不来我不死。”

伯贤走的那一日,又下起了雪。
鹅毛飞雪连天,那是金陵城十年来最大的一场雪。
如十四年前一样,从孩童的惜别不舍,到如今孩童已长大,自成一代王侯将相,或是天下名扬。

朴灿烈站在城墙上,如多年前一样目送边伯贤的车队离开。
此去山高水长,回来的那一日,这金陵城不知又是何光景。

朴灿烈耳边犹如回想起边伯贤在他耳边说得最后一番话。

“我愿为你踏过万重水千重山,待凯旋归来,便以南诏千里疆土为妆,嫁予朴氏灿烈。”

“待我心爱之人终日以还,金戈铁戟枯骨成王,便以天锦万里江山为聘,娶卿边氏伯贤。”

这天下,终究是要有你的。


————

大结局

那年,我等了好久。
而你,终没有回来。



TBC
COMING  SO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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